◆ 朱德坚

在农村，房前屋后的空地大多都是种些经济树木，蔡仁熙却与众不同，他家住龙江镇滨滩村委会第二村组六峪岭村，单家独院，周围空地宽阔，他全种上供观赏的奇花异树，在龙江、石壁一带享有盛名。

关于老蔡栽种花草树木的爱好，我早有耳闻。原先我总认为这是退休老人的普遍爱好，又由于六峪岭自然村位置比较偏僻，故我从来没有实地参观过。某日，在石壁街头，我遇到龙江退休教师周维雄。他说，他是《琼海通讯》的忠实读者，偶尔也在文艺副刊看到我的文章。他还说：“你为什么不写蔡仁熙呢？他家园林里的花草树木很有特色，花加上树足有一百多种，有名贵的樱花，还有现在已经销声匿迹、过去山坡上牧童经常采摘的油甘……”周老师的一席话又触动了我的写作欲望。百闻不如一见，我是应该去拜访蔡仁熙，看看他的家庭园林了。

一天早晨，我拨通了老蔡的手机说明来意，请一位异姓兄弟用摩托车载我前往。沿着宽阔的水泥村道，摩托车七拐八弯在林荫下穿行。老蔡家的位置我依稀记得。我10岁的时候考上了龙江高级小学，被安排在边塘垌吴氏宗祠分教处就读，我记得半路一个小山包上有一间王家祠堂，祠堂旁边就是蔡家住宅。几十年过去了，这里的面貌已发生巨大变化。出了林荫大道，豁然开朗。前面是一个新建的篮球场，球场西北角高坡上有一间大门紧闭的公社化时期的生产队仓库。这仓库就是原来的王家祠堂改建的，仓库的西南方就是蔡家的住宅了。

老蔡早已在院子门口等候。宾主寒暄了一阵，进入他的庭院。只见两间正屋坐北朝南，东边一排横廊屋。前面院子很宽敞，种上各种各样的花。我俩跟在他的后头，听他一一介绍，如数家珍。院子里的花以牡丹为主，有牡丹的各种分支品种。但由于种类多，他说的又是学名，我一样都记不住。

走出院子拐向南，才是他的真正园林。园林呈曲尺形，从西边、南边两个方向把他的庭院环抱，有矮墙和外边村道隔开。园林面积约有十多亩，所混种的花木分三个层次，有乔木、灌木，有适宜半荫蔽状态的花草。老蔡给我俩逐一介绍，除了每一品种的名称，还有何时何地在什么情况下获得，几乎每一个品种都有一个故事。单说花木的来源地，既有琼海市内的，也有其他市县的。只是每个品种都没有标示名片，使我兼顾不暇……

综观全园，里面的花木可概括为贵、奇、美、多。

贵是名贵。其中有金丝楠树，据说这种木材过去只许皇家专用。园林边上有一株母生树高耸云天。母生母生，据说只有母树树头上长芽而生长的才为正宗，才可用做砖瓦结构的房屋主梁。他的这株母生树是上世纪70年代母树被砍而长出来的子树，树龄已有60年了。

奇是奇特。园中有一棵面包树，上面已垂吊着许多绿色的像面包一样的果实。老蔡说，盛产面包树的国家以此果为粮食，一个家庭只要有几株面包树，就不愁粮食了。还有几年才开一次花的铁树，开花十分美丽。院子里除了有常开不败的各种花，林下还有清明节才开花的清明花，还有像韭菜一样夏天开花的兰花。一株紫荆花，是小乔木，花呈紫红色。院子门口那棵樱花是镇园之宝，主茎有大腿粗。老蔡说这棵樱花在军坡节（农历二月中旬）开花，到时有许多参观者慕名而来。园中还有一棵高大的野荔枝，枝叶繁茂，墨绿墨绿的。远看整个园林，正是桃红柳绿相互掩映，再配以蔡家那整齐的房舍，简单是一幅美丽的油画。

多是品种多。这是一个植物世界，除了名贵的、奇特的、美丽的花木，还有我们本地过去牧童喜爱的野果。一棵大尼树已满树开花，一棵油甘树已结果累累，还有一棵已经结果的酸豆树。老蔡说，酸豆是炖煮鲜鱼最好的辅料。还有几棵山竹树，老蔡给我们指认哪棵是公的（不结果），哪棵是母的（会结果）。我第一次听说植物也有公母之分。唯一不足的是没有坡梅，他说移植了几次都不成活。

参观归来，我感慨良多。

感慨之一：园林的深层意义。这个园林让我认识了生物的多样化。记得不久前，电视上播放了有一个宣传日叫“国际生物多样性日”，告诉人们要多去认识生物的多样性。我说不出什么高深的道理，但我知道，有了植物的多样化，才有动物的多样化，才有生物的多样化，人也必须和大自然和谐相处，也就是所谓天人合一。

感慨之二：这个园林勾起了我的乡愁。乡愁是一坛陈酒，时间越久，味道越醇香。这个园林让我记起儿时在坡上放牛摘野果的情景，那时常见的野果有坡梅、大尼、油甘、黑嘴箩等。几十年人生苦短，如今忆起，就像昨天一样。

感慨之三：园林是一种精神追求。人除了物质生活，还有精神生活，在已经解决温饱奔上小康的今天，仅仅满足衣食住行这些生活的基本需求是不够的。蔡仁熙本是一个苦孩子，出生于日寇侵琼的年月，在苦水中泡大的蔡仁熙早早懂事。他一生服务于琼海邮电部门，尽职尽责，工作之余只爱垂钓和栽种，退休之后，这两种爱好更是有增无减。在他看来，这个精心培育的植物王国是赏心悦目的，是属于精神层次的，是永恒的。情寄花果，心归自然，是蔡仁熙的人生信条。

此蔡家宅非彼蔡家宅。读者朋友们，明年早春二月，到六峪岭蔡家宅来看樱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