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小莉

我们依旧是乘坐海汽观光巴士，沿着海南旅游公路西线段，去游览赋有山海黎乡之称的昌江。从海口出发到昌江，车程三个半小时。出发时天气晴好，车上游客心情明艳而欢快，如同观光巴士车身上的多巴胺色彩。也许是游客间融洽的氛围感染了张谊导游，亦或张导本就风趣而专业，当观光巴士驶上西线高速公路时，张导便津津乐道地为我们介绍起昌江的风土人情来。

昌江地属海南省西北偏西部，因昌化江流经境内而得名。昌江海岸线绵长，沿海岸线布满大大小小的各式礁石，还覆盖着白色细软的海沙，自然形成大角、中角、小角等独特的海滨景致。到昌江“春可赏木棉，夏品香芒果，秋高气爽畅游棋子湾，冬暖林密怡登霸王岭”。昌江可谓是“四时风景皆醉人”。

“天然氧吧”指的是昌江霸王岭景区。这里山、水、石、林巧合成景，岩、溪、树、藤自然成趣，雨林奇观更是独特。霸王岭除了生态环境优越，负氧离子含量高，还是久负盛名的野生沉香产地。昌江还有丰富的自然矿产资源，其位于石碌镇的海南铁矿，是我国大型露天矿之一。它不仅有丰富的铁、钴、铜资源，还有镍、硫、铝、金等多种矿产资源，品位极高，被誉为“宝岛明珠，国家宝藏”。若想了解海南曾经的工业王国，来石碌国家地质公园是最好的选择。张导娓娓道来，富泽昌江图已在我面前徐徐拉开。

话锋一转，张导引用唐朝诗人李商隐的诗句“今日致身歌舞地，木棉花暖鹧鸪飞。”带出了春天昌江木棉树开花的美景。木棉树也称英雄树。在海南最有韵味的，当属昌江黎族自治县七叉镇生长在田野间的那一株株木棉树。它们错落有致地依梯田田埂的蜿蜒曲折恣意排列，树上红艳艳的花朵火火地绽放，与广阔田野里的春禾绿意相映成趣，成了一道独特的木棉花胜景。每年立春过后，大批的摄影和美术创作者便如约而至，陶醉于其中，让迸发的灵感成就魅力昌江醉美红棉。每年的木棉花期也成了昌江最热闹的节日，春信便是昌江向友人发出的最盛情的邀请。

昌江王下乡——中国第一黎乡，是海南保存最完好的黎族村落，其民俗民风是黎族文化的“活博物馆”，被称为黎族“最后的部落”。王下乡的皇帝洞，有保存完好的千姿百态的石柱石笋，是熔岩日积月累浇筑而成的天然景观，堪称鬼斧神工。如今的王下乡，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生活富裕，展现给世人的，是一幅美丽乡村建设的崭新画卷。张导还不忘最后总结：称其为“海南香格里拉”一点都不为过。

张导的言语间饱含对昌江自然风光、民俗风情的赞叹，但游览时间有限，今天我们亲临的景点只有棋子湾。棋子湾距县城55公里，西面连海，沿岸从东至西长约20公里，呈S状，因无数散落在沙滩上光润如玉的鹅卵棋石而得名。这些五颜六色的“棋子”，是各色的花岗石在千百万年海浪冲刷中，被成块击打碎落在海水中，日夜浸泡涤荡，逐渐打磨了棱角，由大变小，精巧圆润。再经海浪推送到沙滩上，犹如一颗颗落入棋盘的棋子，层层叠叠点缀着沙滩。这片海湾便成了装“棋子”的“棋子篮”。

我们穿行在郁郁葱葱的海防林掩映下的栈道上，放眼眺望，远处山花烂漫延绵，沙滩上礁石嶙峋多姿，洁白的海沙细软如银，湾里浪平如镜，海水清澈见底，海、天、林木相映成趣，是难得的天然浴场。人沿栈道蜿蜒而行，仿佛置身于美丽的画卷里。可谁能想到，这里曾经是一片荒滩，寸草不生，微风就能扬起漫天黄沙，万亩沙丘被称为“海岛沙漠地”。1992年起，饱尝风沙之苦的陶凤交大姐带领一支造林队，在这片荒漠上，每年都进行长达9个月的持续造林作业。队员最多时有80多名，其中22名妇女队员坚持每天早出晚归，靠着肩挑手扒种树至今。在她们不懈的努力下，荒滩上陆续成活了近600万株木麻黄树，成林约3.38万亩。参加海防林建造的陶凤交大姐及姐妹们，成了远近闻名的“绿色娘子军”，带头人陶凤交也因此成为全国“三八绿色奖章”的获得者。如今，万亩海防林这道坚固的“海防长城”让棋子湾成了具有良好生态环境的旅游胜地，吸引着游客纷至沓来。陶凤交和她的“娘子军”们对家乡这份深沉的爱还在延续着……

走着走着，前面三五游伴突然驻足，似乎对栈道旁的一株灌木感兴趣，我也走近好奇地观赏起来。这株花树，细看很奇特——只见青葱郁绿的椭圆型叶子里绽开着紫白渐变的花朵，花形像一把小雨伞，花瓣儿整齐地平展延伸，花蕊似五只小犬围成一圈蹲坐，嘴一齐朝向花芯，两只尖尖的耳朵在脑袋上竖着，尾巴卷起在下端，“五犬”的头顶上还盛托着嫩绿色的副花冠……惟妙惟肖。这神奇的植物我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名字。突然，听有小朋友惊呼：“很像小狗欸！”我才恍然大悟：这便是传说中的“五犬花”无疑了，学名“牛角瓜”。它曾因苏东坡的一段趣闻，被赋予了历史和文化价值。相传，由惠州贬至儋州的苏东坡，很受儋州人民爱戴，苏东坡也把儋州视为第二故乡。一日东坡闲游至一酒肆，见墙上有诗云：“明月当空叫，五犬卧花心。”他看后愕然，思考片刻提笔将“叫”改成“照”，“心”改成“荫”，成了“明月当空照，五犬卧花荫。”苏东坡自觉改得得体，还乘兴把改诗的情况讲给朋友听。不料，听者哈哈大笑道：“大学士初来乍到，不了解当地的风土民情。海南有一种鸟叫‘月亮鸟’，每当明月东升，皓月当空，便长鸣不止，其鸣声一二里外都能听见，故称‘明月鸟’。儋州有一种花，其花蕊有五个像犬一样的花瓣，紫白有间，香味沁人，故曰‘五犬花’，非五条狗卧在花中。人世间那有如此大的花为五犬同卧花心耳？”东坡听之，捋着胡子曰“望文释义，谬之千里焉。”此笑谈一直传到今天。据说在儋州东坡书院亭旁、花园中也种有“五犬花”。难道，东坡先生也曾涉足棋子湾，与仙道于礁石之上切磋过棋艺？与诗友在海风中高歌吟咏？在棋子湾的沙滩上种过“五犬花”？如今花开正艳，涛声依旧，独少了先生的身影。相信先生的笑谈、洒脱及豁达，已融入棋子湾的蔚海蓝天，成为了棋子湾落霞共长天的气韵。

游览结束将要离开棋子湾时，张导说，棋子湾的傍晚能观赏到最美的落日。看来，我们今天选择此时离开棋子湾，注定要遗憾地与最美落日擦肩而过了。一行人依依不舍地告别了风光旖旎的棋子湾。

最后，以一千多年前孙光宪的一首《菩萨蛮》来描绘昌江一游的体会：“木棉花映丛祠小，越禽声里春光晓。铜鼓与蛮歌，南人祈赛多。客帆风正急，茜袖偎墙立。极浦几回头，烟波无限愁。”昌江，流淌着的昌化江，用清纯的甘露孕育出丰腴和富饶，以耸立的连绵青山的翠绿奏响乡村振兴的绚丽华章。昌江，正是烟火生活和绮丽风光的极致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