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锡均

万泉河是海南岛第三大河。它发源于五指山，有南北两源，南源发于五指山东麓，流经旧乐会县境（俗称“乐会水”），北源出自黎母山南麓，流经旧定安县境（俗称“定安水”），至“合口咀”汇合。而后奔流直下，经石壁、椰子寨、嘉积、乐城，至博鳌港出海。全长163公里，流域面积3600多平方公里，穿流琼海境82公里。

万泉河是一条绿色之河，在海南三大河中，以自然生态之美而闻名。海南地处北纬18度—20度的亚热带，万泉河享有阳光、雨量充足之得天独厚条件，沿岸植被丰厚，被绿色所覆盖。上游河段河床狭窄，两岸峰连壁立，尽是蓊翳苍茫的原始森林。中下游河段，河面渐次开阔，两岸平展，椰树、槟榔、海棠、苦楝、母生、古榕以及叫不出名的高大乔木，成行成排耸立，还有万千竹篁相拥成笼，更有万绿丛中怒放红花的木棉，构成南国独具特色的亮丽风景线。万泉河两岸丰茂的丛林，把清凌凌的河水也染成了绿色，可以说，绿是万泉河的生命原色。而万泉河从五指山蜿蜒而下，穿崖削壁，过岭跌谷，一路走来，便在沿途留下不少急流、险滩、深湾、峻岭、飞瀑、岛屿、沙滩、石沟等自然生态奇观。这些自然生态奇观，自古以来，由于人类的造访，更留下不少脍炙人口的历史人文而令人叫绝。

石片沟奇石

在万泉河上游，在烟参至乘坡的五六十里河谷中，险滩竟达50多个。上世纪70年代中期，国家在牛喉滩峡谷中建成一座大坝，将万泉河拦腰截断，水位暴涨，把上游数十公里河道区域变成一个浩如烟海的大湖。它展现在人们面前的不再是那种“急流如泻，猛浪狂奔，声如狮吼”的峡谷河道景观，而是“水绕山转，浪拍山尖，碧波万顷，水天共一色”的大湖画卷。这就是牛路岭水电站所在的“万泉湖”。

在万泉湖之西北，有一条潺潺流入万泉湖的河沟，叫石片沟，全长约3000米，沟宽约五六十米。沟因石而得名，沟中全是石头，什么形态的石都有，可以说是石的博物馆。其石之奇、石之怪，让你观之迷醉。这一沟石头，随势赋形，各取姿态，或竖或卧，或歪着躺，或斜着插，有的突怒偃蹇，有的岿然相拥相叠，有的从沟岸破土而出，或伸展成巨幅的石壁，或凹潜于沟底又裸凸于水面。沟中的石多为赤褐色，也有铁乌色和灰白色。其石大小不一，姿态各异，小的如拳，中的如面盆、水桶，大的如桌，如猪如牛，如熊如虎。沟中有一堆堆一滩滩的鹅卵石。这鹅卵石，浑圆滑润，无缝无穴，无棱无角，一色的朗黄，明丽得令人叫绝。

这一沟的石头，看似乱得一塌糊涂，却隐含着一种自然律动节奏之和谐。沟水在错乱排列的石块中左奔右突，激越飞窜，跳跃冲撞，水花飞溅，便有不绝如缕的“咧咧”水声，如琴弦韵律。石本无言，但这一沟石头，却在山沟中创造出一个神秘而充满生机的浩浩然野性之奇观。

“合口咀”奇观

“合口咀”，也称“合口嘴”，它位于万泉河中上游，琼海境内石壁墟之上七公里处。它是万泉河两源两水流到此处合流而遽然创造出的自然奇观。据资料记载，海南岛的地势，由五指山、黎母山脉依次由西向东延伸递降。万泉河上游南北两水从五指山、黎母山分流向东而下。开始，两水相隔遥远，有数十公里之遥。由于海南地势是西高东低走向，两水在上游群峰山谷中弯弯转转，渐而走近。南流流出烟园，便进入旧乐会县境，俗叫“乐会水”，然后下毛榴、毛野园、加朗田、粉车、蛮产、山荫口，最后在坡寮河段同北流合汇。而北流则在船埠进入旧定安县境，俗叫“定安水”。该水从船埠下双滩、峻口、劳牛沟、龙界滩，最后在长力河段同对面坡寮河段的南流合汇。据当地村民说，南北两水在烟园与船埠之间尚隔十余公里，当南流下至山荫口、北流下至龙界滩之处，两流已走得很近，仅隔二三百米，两水中间夹着凸起一个高约一米、宽约二三百米、长满水柳等灌木丛林的沙堆（也叫沙洲）。这个沙堆向下延伸约一公里便迥然而止，收缩成一个呈U形的沙堆堆头。两条溪流就在这个不再延伸的沙堆前合流，融汇为一。这就是闻名的“合口咀”。

南北两流合汇之处，在天晴日和的天气条件下，两流合汇之水是静态的，是融融泄泄的流态。然而，在气候环境发生变化的情况下，便呈现出独特的自然生态奇观。

奇观之一，两流相撞相博，击浪排空。每当南北两流上游流域连日暴雨，两水一同暴涨，浑黄的“山捋水”势如奔马，从暴涨扩大了的河道奔涌而下，直冲“合口咀”，便形成两股激流相冲、相撞、相搏、相击的气势，击起一股股升空的水柱，溅起一朵朵白色的浪花。溅起的浪花从半空跌落下来，又化成咆哮的水流，翻滚着，旋转着，前冲后撞地向下流而去。这种场面，撼人心魄，蔚为壮观。

奇观之二，两条溪流时而出现一涌一静、一浊一清、一黄一蓝的奇特景观。万泉河两流上游山区流域，风云变幻，时有南流上空乌云密布，暴雨倾盆，而北流上空却阳光灿烂，一片蓝天。时而又北流上空乌云密布，暴雨倾盆，南流上空又阳光灿烂，一片蓝天。这种两水一边雨一边晴，一边涌一边静，一边浑一边清，一边黄一边蓝的流态，组成一幅壮丽的自然画卷，令人叹为奇观。

奇观之三，合口咀的“阴阳水”。俗称热为阳，凉为阴。每年盛夏，当全天烈日暴晒之时，特别是盛夏三伏酷热天气，北流水温往往因烈日暴晒而升高，热烫烫的，即使黄昏时刻水温还是热的。然而，南流却与之相反。尽管南流同北流一样有烈日暴晒，但南流的水不管是中午还是黄昏都是冰凉的。为何南流北流同被烈日暴晒，却出现一凉一热现象？原来，上世纪50年代，国家在“合口咀”上游十几公里处建起牛路岭水电站，长长的大坝把万泉河上游几十公里库区的水堵储成一个大湖，水深达几十米，再暴烈的阳光也晒不到底，库区底部的水是冰凉的。牛路岭水电站为了发电，日夜向下游放水，从大坝闸门泄放之库区凉水，数十分钟后到达“合口咀”时，那水还是冰凉的。这就是万泉河“合口咀”盛夏南北流出现“阴阳水”之奇观。

石虎的历史人文

石虎，是万泉河中下游一处古今闻名的自然人文景观。凡乘船游览万泉河者，皆以一睹石虎雄姿而称快。

石虎，在距嘉积十几公里的万泉河北岸河畔。河畔有个陡岭，岭上尽是竹篁榛莽覆盖，逶迤着一派蓬蓬的苍绿。就在这苍绿丛中，突然冒出一个赤褐色的巨石。那巨石呈虎头状，有凸起的额，有塌陷的眼睛，有斜直的鼻梁，有垂悬的下颌。这个石体后部被丛林覆盖，前部又从丛林中浮凸裸露出来，远视酷似一只气势威猛的巨虎从岭上腾跃而下穿林而出，止伏于河边呈欲下河饮水状。

万泉河畔的石虎，确是一处令人神往的自然奇观，更令人津津乐道的是，它是万泉河历史中一处底蕴丰富的历史人文景观。它与许多风景胜地一样，留有历史名人的履痕与刻石题字。从山体中裸露出的石虎石顶端刻有“同治庆云王景朝”题的“步瀛洲”三个大字。在此题字下，还刻有“文炳”两个大字。大字底下刻有“同治癸酉吉日，琼镇刘成元”两行小字。

王景朝、刘成元何许人也？据查，王景朝，字庆云，石虎对面南正村人，官至“同知”（正六品）。当官期间游石虎岭，为石虎奇观所迷，在石上题刻“步瀛洲”，记其游兴。《词海》解释：“瀛洲”乃仙人居住的地方。而“琼镇”，乃琼州镇台的简称。经考证，刘成元，清代琼州府镇台。刘成元乘兴游览万泉河石虎，在石上题刻“文炳”两字。石虎石的这些刻石题字、题词，经数百年岁月得以留存，成为珍贵的历史人文，让游人在观赏自然风物石虎石的同时，走进历史沧桑，而情思悠悠。

万泉河出海口壮观

博鳌港是万泉河的出海口。其实，还有两条河流，即龙滚河、九曲江，也从不同流域进入博鳌港，同万泉河汇合而出海，俗称“三江口”。因龙滚河、九曲江流量小，历史上大多认为是万泉河之支流而汇入万泉河。因而，博鳌港，多叫万泉河出海口。上世纪80年代，联合国专家至此考察，为万泉河出海口之美而叫绝，称这是目前世界上河流出口保持自然风光最完美的地方。

万泉河出海口之美，美在它的地形地貌。博鳌港，港湾是畚箕形，深深伸进陆地。沿着港湾弯弓形伸展的沙滩向东走至尽头，便见港湾裂开一道百余米宽的口子，一股清幽幽的流水从这口子缓缓流了出去，融入大海之中。这就是闻名的万泉河出海口。在百米河口向南外侧，一道宽厚悠长的沙梁挡住了这个水口。这就是闻名的玉带滩。玉带滩东起万泉河出海口外侧沙梁之终端，向西伸延约2.5公里，至沙美海滩终止。它横亘在南海与万泉河、龙滚河、九曲江汇流之间，一边是波涛滚滚一望无际的南海，一边是万泉河、龙滚河、九曲江汇合的内河。玉带滩最宽处约300米，最狭处仅有十余米，距博鳌港岸约一公里。它以独特的地形结构，把一咸一淡的海河相隔，成为外挡南海海浪，内抵奔涌出海河水的自然屏障，成为拱卫博鳌港的一条沙堤。

千百年来，玉带滩在海涛河浪日夜不息的相拉、相扯、相撕、相击、相博的撞碰之下，沙滩形态经常变异。时而，这段变宽，时而，那段变狭，时而移向海外，时而移向内河。因而出现每隔几年，万泉河出海口就北移或南移之奇观，移动幅度最大时曾达数十米之距。万泉河出海口这一动态，《乐会县志》曾有记载：“时海涛汹涌，砂碛逼隘，或南或北，开合无常，舟人未谙水道者往往有覆溺之患，大抵其险天设。”这段文字，已写出万泉河出海口之态，也写出玉带滩时常变异之实。然而，千百年来，不管如何变异，玉带滩的狭长形态始终存在，这也是玉带滩神奇之所在。1999年，上海大世界吉尼斯总部以“分隔海河最狭窄的沙滩半岛”，认定其为“吉尼斯之最”，被列入世界吉尼斯纪录。2001年2月27日，亚洲论坛在博鳌成立，一时博鳌成为全球瞩目的地方。此后亚洲论坛年会都在博鳌召开，来自东南亚乃至世界各国的政要和商界名人，在会议期间都登上玉带滩，在沙滩上徜徉，外视碧波万顷的南海，内观万泉河融融泄泄的流态，还到万泉河出海口欣赏出海口海水河水相击相搏之美景。

名扬世界的河流

美哉万泉河！它从五指山一路奔涌而来，不管是上游河段还是中、下游河段，乃至出海口，它是段段有奇景，段段都诱人入迷。1973年，我国著名的歌唱家李双江，以高昂激越浑厚的歌声，高唱《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这首歌经中央广播电台播出，一时响彻全国。1993年8月19日，李双江受中央电视台和海南电视台特邀，拍摄《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音乐主题片。他乘船游览万泉河中下游河段，被万泉河之美所感染，再次纵情高唱《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其画面经中央电视台播映，其歌声再次响彻全国，传播全世界。万泉河，成为全世界瞩目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