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发珠

“谁家新燕啄春泥”“二月春风似剪刀”。我家的老宅有一个燕窝，已经陪伴我们有30来年了。这个燕窝正好筑在老宅的正梁下面，不偏不倚。我刚读初一时，曾仔细观察我家的燕窝，不明白为什么我家的燕窝在正梁的正下方，而别人家的要么在门外的走廊上，要么在刚进大门或超过正梁那边。我好奇地问父亲：“爹，燕子在咱家为什么筑窝在正梁下面呢？”老爹说：“听老人言说，燕子不是随便到人家家里筑窝的，要有缘份的。”我接着又说：“据我的观察，别人家的燕窝很少有像咱家这样，建在正梁之下的。”老爹笑说：“燕窝如果能够建在正梁下面，会带来好运呢。”

燕子来家筑窝会带来好运，这可能只是民间的传说而已吧。每当立春到了，也就是快要过春节的时候，各种花儿次第开放，有红彤彤的木棉花，雪白的苦楝花，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花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此时燕子就会陆陆续续飞回来了。据说燕子是会认老窝的。有人做过实验，在燕子快要飞走的时期，趁它晚上归巢不注意把它抓住，在它的一只脚上绑上细小的红绳。第二年大概立春前后，燕子飞回来时你会发现，它真回来了，因为脚上还绑着那条红绳子呢。

燕子是一种益鸟，专吃农作物的害虫，也叼回来哺育小鸟。燕子全身漆黑，只有嘴巴下面有一块红色的肉皮，尾巴就像剪刀一样分叉着。燕子一般是夫妻一对一对过来的，经过一个来月交配，大概在农历二月份产蛋，每窝大概产三到四枚蛋。这些蛋是绿色的，经过近一个月的孵化，小鸟脱壳而出，在窝里叽叽喳喳叫着。有一次，我好奇地搬来木梯，爬上去看个究竟，看到刚出壳的三只小燕子。它们全身肉色透红，还没长毛，外形不甚好看但也着实可爱。它们以为我是燕妈燕爸捉虫子来喂它们了，都张着嘴巴吱吱的叫着，嗷嗷待哺。没多久燕妈燕爸捉虫回来，矫健的身姿闪电般精准地飞到窝里，有点像带着超声波的蝙蝠似的。我当时真担心它们飞得那么快会不会撞到墙上。有时它们回来喂完小鸟就站在老宅枋梁上，唱着歌，欢快地嬉闹着。它们的歌声甚是悦耳动听，动静甚是热闹，给我们不常居住的老宅带来生机和活力。有时它们还站在屋外村巷里的电线上，好像是在邀请别家的燕子也过来排成一列列，在上面欢快地叫着、唱着、跳着，有点像我儋州老家那种调声舞，成为一道优美的风景线。

鸟窝小了，有时多产几只小燕子，它们互相挤挨打闹时，不注意会摔下来。万一有小鸟摔下来死掉了，燕妈燕爸就又迅速交配产蛋。等到农历六月，第二批小鸟翅膀长齐了、会飞了、会觅食了，燕子一家就要飞走了。

燕子飞走后，听说是飞到北方的某些岛避暑去了，也有人说会飞到万宁市的大洲岛（俗称燕窝岛），众说纷纭有待考究。待来年开春时，它们的崽会另找别家去筑窝。毕竟“树大树分枝，儿大儿分家”吧。

今年的超强台风“魔羯”把我家老宅的瓦片掀掉了一大片，燕窝上面的瓦片也被掀掉了，燕窝在大风大雨的冲刷下脱落，掉在了地上。老爹叫我赶回老家修补瓦片，我看到掉在地上的燕窝，心里拔凉拔凉的。毕竟这个燕窝已经陪伴我们30来年，每年到来的燕子也跟我们结下了深厚的友情。我跟老爹说：“爹，这么好的燕窝被台风大雨搞掉了，咋办？”老爹说：“我们就给它们在原地方再人工做一个呗。”我说：“我们做的跟它们做的不一样，它们会不会不认呢？怕它们不再来了呢！”老爹说：“那就把掉下来的燕窝泥保留着，等新窝做好后放一些泥在里面，它们回来时嗅到原有的气味，也许就会留下来吧。”我们就照这样给燕子重新做了一个窝，希望它们明年立春过后会重返我们的老宅。

啊，我的燕子们，但愿你们能不忘初心，归来老宅。我们盼着你们，等着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