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海鹰

巍巍母瑞山，悠悠万泉河。

母瑞山壮美秀丽，万泉河温柔碧绿。红山绿水，山水相连。浸透着琼崖先烈鲜血的母瑞河，挽着红魂的灵气，从母瑞山麻罗岭起源，向红军潭奔腾而下。一路纳百溪，穿越沟壑峭壁、深山密林，流经“九曲十八弯”，汇入清清万泉河。

母瑞山巍峨连绵，是英雄的山，是“琼崖革命的摇篮”。曾两度成功保留革命火种，在海南孤岛创造了“琼崖革命二十三年红旗不倒”的奇迹。冯白驹领导母瑞山突围的25名红军，为琼崖革命胜利点燃星火燎原之光，彰显伟大的母瑞山精神。

万泉河是流淌红色记忆之河。1931年，红色娘子军在万泉河畔诞生。随即在椰子寨打响了全琼武装总暴动的第一枪，它如一道破晓的曙光，打破封建压迫，照亮苦难的琼崖妇女。枪声是觉醒，妇女们纷纷投入革命，她们前赴后继，许多女战士长眠于母瑞山和万泉河畔两岸。她们的美丽青春在硝烟弥漫的战火中永生，绽放出一朵朵艳丽的“战地琼花”，开遍山川河谷，守护青山绿水。

椰子寨、沙帽岭、马鞍岭、红军潭、双灶村、棺材沟等曾经的战场，硝烟早已褪尽，炮声远遁。青山依旧，旧址还在，一切仿佛还在静静诉说着烽火岁月不朽的传奇……

这是被历史铭记的日子。1931年5月1日，中国工农红军第二独立师第三团女子军特务连在乐会县第四区内园村（今琼海市内）正式成立。操场上，椰树婆娑，阳光普照，人声沸腾，群情激昂，103名战士集结在万泉河畔。从此，这支琼崖妇女武装部队——“红色娘子军”，在血与火的悲壮中创造了惊天动地的传奇。她们和男子们并肩作战，与敌人周旋于母瑞山密林，穿梭于万泉河两岸，出生入死，在琼崖革命斗争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页。

“向前进！向前进！”在山深林密的母瑞山，在静静的万泉河畔，在高高的椰树林里，我似乎看见了炮火中娘子军冲锋陷战的身影，听到了她们前赴后继的脚步声和宁死不屈的呐喊……

我听见了沙帽岭伏击战、马鞍岭阻击战密集的枪声，看见了火光闪耀山林。女子军特务连一连二班的10名女战士，为掩护琼崖党政军领导机关西上母瑞山，喋血马鞍岭。她们在马鞍岭阻击数倍于己的国民党军，子弹打光了就用石头砸，最后弹尽粮绝，10名女战士全部壮烈牺牲。

我看见了红军战士飞潭的身影。1932年秋，国民党军进攻母瑞山革命根据地，10多名红军伤病战士在母瑞溪（滑沟）一带与敌人激战。弹尽粮绝后，10多名战士宁死不屈，毅然从高高的山崖上纵身跳进青龙潭，壮烈牺牲。红军的鲜血染红了青龙潭，此时群山哭泣，林海低吟，河水静默。

我感受到了娘子军们坚定的信仰。由于遭受国民党军的“围剿”，红军主力作战失利，娘子军被迫解散，许多女战士散落民间，先后被捕。她们在狱中受尽折磨，坚贞不屈，无一人变节投降。新中国成立后，幸存的娘子军们积极参加社会主义建设，到了暮年，仍为传承红色精神鞠躬尽瘁。

红色娘子军成为琼崖革命浓墨重彩的一部分，是妇女解放运动的旗帜。山河知道她们，祖国不会忘记她们。她们如一道耀眼的流星，绽放短暂美丽，却惊艳黑暗的天际。她们燃烧的生命又如一束信仰之光，翻过层层的山顶，穿透白云，趟过千山万水，冲破一切阻力，照亮前行的方向，永远闪烁着光芒。

我随着人流走进万泉河畔的红色娘子军纪念园，迎面便是一尊《曙光》雕像，那“火辣辣的眼睛”生动再现娘子军峥嵘岁月里的坚毅英姿。雕像前，少先队员在列队宣誓，鲜红的红领巾在胸前飘扬，和平鸽在广场起舞。在纪念馆里，我凝视着一张张珍贵的相片，轻吟着一段段翔实的文字，心情澎湃。这里的每一件实物，无不在诉说着娘子军的丰功伟绩。我站在一幅琼崖女战士的合影前，久久不舍得离开，心情澎湃，热泪盈眶。她们的年纪还那么小，青涩的脸上甚至还带着懵懂，可为了劳苦大众，她们毅然参军上战场。也许是刚从战场上撤下来，女战士们衣衫褴褛，疲惫的脸上满是硝烟的痕迹，但刚毅的眼神却透出信仰的力量。我深深地向女战士们鞠躬致敬。还有一张相片令人动容，娘子军战士王运梅坚持入党，102岁时终于实现了入党的夙愿，她高高举起手，宣誓永远跟党走的决心。

展馆里，一张张镶嵌于墙上的娘子军相片，让人肃然起敬。我长时间凝视着她们，我努力记住她们美丽的样子。因为，琼崖大地上留有她们的英魂，共和国的丰碑上刻有她们闪光的名字。

红色娘子军家喻户晓，她们的事迹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人。红色娘子军的事迹不断以影视等方式再现，赓续红色血脉。艺术经典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60年来在国内外累计演出4000多场，屹立世界舞台经久不衰。今年2月，电影《红色娘子军》主演祝希娟重返这块“红色故土”，她处处感受到娘子军家乡的巨大变化和琼崖大地赓续红色血脉的精神光芒所在。她写下“永远向前进”几个大字，以纪念永远的红色娘子军精神。

硝烟弥漫的战争已远去，红色娘子军的精神永在。踏着先烈的血迹，无数新时代“红色娘子军”在续写红色故事，投入自贸港建设，贡献巾帼智慧和力量。

我走出纪念馆，万泉河的风挽着阳光轻轻吹来。椰林深处，传来“万泉河水清又清，我编斗笠送红军……”的熟悉旋律。这旋律永远飘荡在琼崖大地，在共和国的热土上经久不衰。

“琼花”不败，英魂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