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倪超军

小时候，我有许多小缺点，可是你从不说，从不严厉地批评我。仿佛那些缺点就像是衣服上的小小斑点，并不妨碍整体的样貌，甚至会成为漂亮的点缀。

儿时生活艰难，你让我在家照看妹妹，每天都去地里干活，回到家还给我们做好饭菜。可是，你的劳累，你的辛苦，你从来不说。

妹妹到了爱美的年龄，每次朝你要钱买发卡，你从没说过拒绝的话。我喜欢看书，每次朝你要钱买书，你也从来不说拒绝的话。妹妹的发卡，我的书，我们现在依然留存着，每次看到，我们兄妹俩都会想起那段岁月的温馨。

我记得，中学时期考了不理想的分数，老师找到你，你却在饭桌前哽咽地说：“俺大字不识一个，从小学习上的问题都教不了你，都是你自己琢磨。是俺耽误了你，如果你摊上一个有文化的妈妈……”你总说耽误了我，但是你给予我的温暖，给予我的关怀，你从来不说。

后来，我去遥远的城市上大学。在电话中，你只是说着家里的平安，也说着我的学业。你对我的想念，你还是从来不说。

参加工作后，我来到了远隔千里的学校教书，你终于开始说我。你说不让我晚回宿舍，你说要和同事搞好关系，你说要好好吃饭。许多许多的话，在我耳边萦绕。

岁月慢慢洗白了你的头发，你说的这些话像秋天树上的叶子，飘落在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我喜欢听你说，我喜欢你永远地说下去。我害怕，害怕哪天树上的叶子会落尽，害怕那心底的温暖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被悄悄摘走。

我的母亲，虽然你现在说了这么多，可是，你的寂寞，你的付出，你的辛苦，你对我的爱，你还是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