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路生  文/图

三姩打来电话说，今早帮她干些抛秧活。这么冷的天，还下着毛毛雨，我本想说“不想去”，可说出的话却变成了“我去！我去！”。

天色朦胧，冷风嗖嗖，但所有草木都已经穿戴得青青绿绿，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北国还是冰封世界，南国却处处充满了生机与诗意。民以食为天，趁此时机，村里的大伯大婶们早早犁地备耕，“家有余粮，心中不慌”的古训，文田村的老百姓是烂熟于心的。

三姩挑着一担秧苗走在前面，我跟在她后面。冷风一吹，我用手啪啪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三姩转身，问：干啥呢？我赶紧捂住嘴巴，说：“我牙痛……”却不料三姩伸出大拇指，表扬我：“劲哥精神可贵，寒天里帮我干抛秧活。”我心里说，你和三叔平日里也帮我摘槟榔呀。

今天的田洋，还刮着冷风冷雨，农民们已在田间忙忙碌碌了。三叔早就过来了，他已抛秧半小时，插上秧苗一大片。我挽起裤管准备下田，三叔扔来一双长筒塑料水鞋，嘱我穿上，但我双脚已踏进田里。三姩推来一塑料皮箱，箱里置三五叠秧苗。我弯腰拿起一捆秧苗，秧苗在我手里显得细瘦尖长，上截是秧苗叶，纤纤薄薄，被冷风一吹，摇头晃脑，似乎是与我打个招呼，下截是秧苗杆，瘦长且淡黄，细长的小腿沾着一团泥巴。我用拇指甲往三五根秧苗杆的中间用力一抠，秧苗被分离了出来。我捏在手里，向前面的水田空白处抛了出去。秧苗飞了一个弧度，稳稳地落下。动作循环反复，一边抛秧，一边向后移步，同时顺手把塑料浮桶往后拉，水面上便荡起一圈圈涟漪，从田里冒出的气泡也如菊花般，在我的脚下徐徐绽放。大约半秒钟后，一个个气泡便“嘶溜嘶溜”地破了，也许是这些水泡也怕冷怕风吧，它们都一一消隐而去，不再与我玩了。不玩也罢，我只关心我与秧苗一起玩，是有无穷的快乐的。

抛秧是技术活，我抛出去的那些秧苗，落地后大多参差不齐，一根根的斜倒量过多。三叔三姩他俩却是做农活的高手，样样拿捏得恰到好处。看他俩所做的抛秧活，我还是嫩了点。

到了上午11点半的时候，毛毛雨变粗了，三叔劝我先行撤离，余下的田块由他和三姩共同完成。我不同意，接着继续干。想不到这当儿，右脚盘痒痒的，抬起一看，吓了一跳，原来是只水蚂蝗“爱”上我了。它悄悄地吸附在我的脚盘上，偷吃着我的血，软软绵绵的家伙已吃得肚皮胀胀的。我一时紧张极了，拼命在田里起起跳跳，企盼能抛掉它，谁知全然无效。

三姩来到我身边，说一声“别慌。”她吐出一口唾沫，用手盛着，往水蚂蝗身上抹了过去。我以为三姩是故意捉弄我，心里一急，顺手抓起一块泥巴往她脸上一抹，让她变成了花脸。我很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可是怪了，三姩并不发火，只是抹了一下脸上的泥巴，对我说：“你看你的脚盘。”咦，水蚂蝗早已脱落，也不知藏到哪里去了。我尴尬地笑笑，是我刚才误会了三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