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渭明

近几年的冬天，我都在海南琼海度过。在这里，我没事就往椰子林里钻，一是享受灿烂温暖的阳光，二是品尝椰子的美味。说起椰子，还有比我更迷恋的。那天，在飞往海口的飞机上，外孙就念叨起了椰子，还提起了那个卖椰子的光头大伯。

琼海盛产椰子。椰子树不仅树冠美丽，树上还长着一簇簇青青的椰子。每个椰子都包裹着大约四五百克的水，这是一种天然且口感丰富的饮料，具有生津止渴、清热解暑的作用。喝椰子水可以补充细胞内液，扩充人体的血容量，补充营养。椰子水略带酸甜味，深受全国各地“候鸟”的喜爱，尤其是少年儿童。外孙说的光头大伯叫吴梦，大约四十岁出头，身材矮小，皮肤黝黑，头发几乎秃光。琼海有个叫兆南·山水汇园的小区，每到冬天，来自全国各地的“候鸟”们都会来这里过冬。数年前，家住附近的吴梦在小区门口的两棵大榕树下撑开一把高大的伞，堆起一堆青青圆圆的椰子，拎着一把砍刀，开始了他的椰子买卖。

刚开始，面对一个个酷似地雷的椰果，来自北方的“候鸟”们大多不知这是何物。当他们来到光头的摊位上，打开“盖子”，第一次从塑料吸管中吮吸一口，清香的椰子水迅即充满口腔，缓缓地渗入喉道。这让北方人很快爱上了椰子水。

卖椰子是力气活。不仅要付钱拎回椰子，还要用两只手把五六斤重的椰子捧到台子上，然后用刀砍开。椰子壳非常坚硬，一般要砍十六七刀才能接近椰水。有的顾客觉得椰子太重，要求把椰子水倒出来装在塑料瓶里，这又多出一道工序。还有的人除了喝椰子水还要吃椰子肉，要先把椰子水倒在塑料瓶里，然后把椰子劈成两半，再用专用小铁铲把椰肉取出来，装进塑料袋。

今年春节前，来小区过冬的“候鸟”特别多。光头的摊位前一天到晚买椰子的客人络绎不绝，外孙和外孙女基本上每天都去，有时甚至晚上九点钟还要再去。每次去，摊位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

光头说：“平时一天能卖四五百个椰子，春节前那两天，一天能卖出八百多个，砍一万多刀，手都抬不起来。忙不过来时，爱人、年迈的父亲都会来帮忙。有时到晚上十点才停下。一天下来腰都直不起来。”交谈中得知，每年的冬季是光头赚钱的黄金季节。

或许是因为太忙太累了，光头脸上很少露出笑容。其实，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前两年，他看到许多人站在摊位边抱着大椰子喝，觉得不太方便，便买了几张方桌方凳放在摊位边上。他还会帮顾客把椰子外壳削成小小的六个平面，这样即使拎四五个也不觉得沉。

一来二去，多年下来，熟人多了。“候鸟”们生活上遇到困难也会去找他帮忙，他很理解别人的难处，只要找他帮忙都会爽快答应。去年春节，来自浙江的老姜一家来了几户人，吃饭时小方桌挤不下，他知道后就把家里的圆桌搬了过去，展现出满满的热情。

江南已春暖花开，在回浙江的前一天晚上，我去向他告别。那天，小区门口、商业街、榕树下依然灯火通明。在灯光的照耀下，光头仍一刀一刀地挥舞着熟练的动作，并向我挥了挥他那磨出老茧的双手，说：“欢迎下半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