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谭虎穴
天色微明,我轻身起床,还是惊醒了妻。
妻睡眼惺忪走进厨房,径自忙活起来。孩子们睡得正香,大概在做着没有作业与考试的美梦。待到我洗漱完,妻已将早餐端上餐桌——两张香气四溢的杂粮饼,一小碗煮得糯烂的木豆羹。我边吃早餐边琢磨,妻是何时把木豆羹熬好的?是昨晚我和孩子们睡着后,还是今天凌晨?思忖良久,仍不得其解。
杂粮饼和木豆羹入肚后,肠胃立时充实且欢愉起来。要去赶今早的航班,我无暇多想,打开手机,在平台叫了一辆车。数分钟后,网约车到达小区门口,我一手拎包,一手拉着行李箱准备出发。妻又交代几句,满眼关切地看着我走进电梯后,方才关上房门。
早在半个月前,我就已订好回乡的机票。那日,我告知母亲归期。母亲说,你再晚回几天,就看不到桃花开了。我问,那门前的油菜花和紫荆呢?母亲回道,都开始谢了。霎时,我心中只想立时回去看花,奈何归期已定,只好在心中祈愿,待我回时,可以看到百花远去的背影。
两年前,曾在故乡目睹花开的过程。
那年三月,母亲在县城住院,我请假直飞回乡前往医院照顾。虽已入春,天气仍然寒冷,我奔走在病房与药店之间,心情也如天气一样晦暗。术后剧烈的疼痛折磨得一向坚强的母亲即使在沉睡中也会发出痛苦的呻吟。母亲一生困苦,晚年方始过上安逸的生活。我守候床头,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心中宛如刀割。
母亲十多岁时,外祖母因病去逝,那时三个舅舅尚小,母亲自然担起长姐的责任,吃过的苦受过的累,每每说起,总让我不忍卒听。我们三兄弟的出生,既给母亲带来希望和快乐,也进一步加重了她生活的压力。即便如此,母亲从未向生活低头,未曾见她流过一滴眼泪。而今母亲年过七旬,仍要遭此病痛的折磨,怎能不让我心痛。
直至母亲出院前一周,我才第一次回家。此后,白天我在医院陪护,傍晚时分乘坐公共汽车返家。在国道边下车后,我还需走上三四里乡道。刚开始,沿途不见一丝绿意。两三天后,那些柳树、桃树、梨树、李树,好像都睡醒了似的,争先恐后地开始发芽。待到母亲出院那天,柳枝抽条,桃李吐蕊,到处一片姹紫嫣红。母亲心情大好,欢快之情写满脸庞。
此后两年,我皆未在春日回乡,也未曾得见花开。此番回乡,因心中有了企望,路上显得尤为迫切。飞机降落省城机场后,我未作停留,直接坐上事先联系好的商务车便往家里赶。下午三时到家时,母亲正站在大门口笑吟吟地迎我。
我放下行李,未及洗漱,便让母亲带着我房前屋后逡巡起来。随后,我打开手机镜头,邀请妻子一起赏花。看着门前那一亩亩金黄灿烂的油菜花,田埂边那几株紫云般的北方紫荆,还有堰塘旁的那几树绯红桃花,我的心情如春花般灿烂,心中安然而澄净。
回乡看花,赏的是故乡美景,慰的是心底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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