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蒙胜国

江门有义乌小商品城，经营小百货、小五金、小件文化用品，琳琅满目，品种花样繁多。途经小商品城，便入城去逛。

小商品城筑楼为城。进一楼，下面还有一个负一楼；上二楼，格局和一楼模样不变。二楼同样是密实实的铺面，一个铺面挤着一个铺面。铺面隐得深，里面通道纵横交错，仿佛入了迷宫，似乎没了章法。一时迷茫间，随意择一条通道去，居然把人就导回到原点的电梯位置来了。这才悟了个明白，其实处处是章法。

时令三月，还没热。窗外，驳杂的树木陆续上新。一树的嫩叶子灿黄，一树的繁花锦簇，那里这里的四处热闹起来了。小商品城里外都是人，生意人一脸的春和景明。“最好腰缠十万贯，更来骑鹤下扬州。”想着那个小商品经济做得活泛的义乌，脑子里忽地蹦出读过的句子，对义乌人有了另外的一种感觉。兀自就想，是不是义乌的生意人个个都是口袋装着很多钱，带着享乐的愿望，骑着鹤到扬州去遨游哩。我为自己这一着美妙想法，暗自好笑。

小商品城卖茶的铺子不少。铺子三面罩玻璃，里面通透明亮。各样式的茶壶，被主人庄重地请在各个格子里，主人一定也把自己的心思放到了这里。于是，我就有了拘谨。小心翼翼地浏览，唯恐一个不小心，碰倒一个。有这么多的茶具摆在那里，感觉真的好。然而没掏钱买。不是没看上，而是觉得自个在买茶具方面欠眼光。就拿那些茶壶来说吧，从样子上看，看了这个好，又觉得那个顺眼，结果买回去往往不尽人意而心生懊恼。

左看右看，还是看上了一把刷子，一把软毛刷子。闲时喝茶，聊聊天，如果拿起一把软毛刷子，茶桌上扫一扫茶汤茶末，干干净净，也是一种美事。

顾盼之际，发现头顶上一束淡光泄在一个窝在墙边里坐着的人身上，那是气定神闲容光焕发的一个人。哦，原来主人在茶台前饮茶呢。来来，坐下喝一盏茶。铺子主人客气，请我们喝茶。

落座后眼睛不闲，见墙上挂着一排的奖状，有七八张之多。于是，我估摸着他家里有茶园。主人说自己只是做茶。做茶人不等于自己有茶园。做茶是从茶农那里买来刚采下来的鲜茶叶，自己加工成产品出售。这无疑是个精于此道的茶商，奖状则是给他的点睛之笔。

我对绿茶情有独钟。主人随手就从冰柜里拎出两包茶来，取一小撮茶，纳入壶，续上沸水，一壶的茶汤翠绿。来个“关公巡城”满上杯，呷了几口，属于淡香型，存放太久，少了香气。又另外泡了茶，吃了反而恰到好处。于是我们有了嘴边浪迹天涯，心头持斋把素的开始。我是说少听多，听铺子主人论吃茶，有读《围炉夜话》的味道。

出门已近午，软风拂面。吃过茶，口里生津，如一枚橄榄含在口。下次，我得带上好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