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麦兴镁

我的老家在潭门渔港的北岸。早春二月的一个早晨，我散步来到海岸边。太阳刚从东边的海平线上升起，红暾暾的如一个火球，红光染红了天空的云彩，也把海面上的微微波浪染上红艳艳的颜色。阳光驱走了残冬的余寒，让人觉得海边温度适宜，感受到温暖的春天已经来到。海岸边并不清静，远近都有小渔船启航的机鸣声，“突突突突”的响不停。小渔船划着白浪，昂首向着太阳，像野马在草原上奔驰，出海去了。

在船机的鸣唱中，我看到还有小渔船朝着岸边驶来。这是夜间捉鱼的渔船现在归来。不一会儿，出海的小渔船渐渐地远去了，归航的小渔船也在岸边抛下了锚。

身旁不远处有一只小渔船停稳了，我看清这是我们村修壮叔的渔船。修壮叔是位约50岁的渔老大，他这只船是夫妻船，修壮婶在船上开机和操舵驶船，他负责撒网、收网或下海潜水。我们本地的渔民总是多技多能，既会撒网捕鱼，也能潜水刺鱼逮鱼。我们海边的女人也确实不一般，下田能驶牛耕地，能种稻谷种菜，下海能像男渔民一样驶船捕鱼。在夫妻船上，女人是真真正正的“半边天”，要操舵驶船，非常精练地配合男人撒网、潜水。如果配合不协调，撒网撒不开，潜水的人就容易发生意外。修壮婶与修壮叔年龄相仿，是他的得力助手，更是一个响当当的女性老渔民。好夫妻不仅是在餐厅里举案齐眉，更是在大海大洋中风雨同舟。在海上，作业视季节而定，冬天和初春天气冷，海水温度低，他们便撒网捕鱼，夏天和秋天天气热，海水温度高，便潜水捕鱼。修壮叔夫妻俩应时而动，撒网和潜水都很内行熟练，的确是弄潮的高手。

修壮叔是上世纪90年代末结的婚，婚后就操办起夫妻船，风风雨雨已闯过20多个年头，夫妻俩也从青春少年变成了弄潮的大叔大婶，他们为自己的家做出了大贡献。他们婚后养育两个男孩，现在都已结婚生子。他们给两个儿子每人盖一幢楼房，每人买一辆小轿车。两个儿子在外面都有很好的职业，每天早上开车去上班，傍晚时分回家。两个儿子没有分家，楼房都建在大院里，晚饭一起用餐，全家其乐融融。这就是渔家人梦寐以求的小康生活吧，不但收入高，家庭也和睦，家人才真正有幸福感。修壮叔的家就是这样的小康之家。修壮叔夫妻俩并没有在家庭里居功享乐，而是仍然坚持海耕不辍。修壮叔说，他俩打算再奋斗10年，存些养老钱，然后才离船退休养老。做人总要对人生和生活有长远规划，他俩做到了。

这时，海岸公路上开来一辆外表简朴的汽车，是收购鱼货的鱼贩来到。现在通讯发达，渔民在海上捕鱼，快返航时就通过手机与鱼贩联系好，所以渔船一回到，鱼贩也马上来到。生产与销售紧密配合，是一条龙服务了。

修壮叔跳下船，站到一个浮筏上，修壮婶提起一个网袋，网袋里满满的都是鱼。修壮婶把网袋递给修壮叔，他接过放到浮筏上，又继续接过第二个、第三个。网袋放好后，修壮叔操起竹篙，把浮筏撑到岸边，将鱼袋搬放到沙滩上。

鱼贩是一个中年男子，他走到网袋旁，俯身察看网袋里的鱼。修壮叔在船上已将鱼分类好，一个网袋里装的是一等鱼，另一个网袋里的是二等鱼，第三个网袋里的是三等鱼，不同等级的鱼价格不同。鱼贩看见鱼品分类正确，同意就这样过称。鱼贩很老练，称完鱼，钱数就已经心算出来了。过称后，鱼贩把鱼装进汽车上的冷藏箱中，转身从腰包里掏出现钞，点出应付的钱交给修壮叔。修壮叔认真核点后，就抓着钱，迈着轻快的脚步，欢乐地回到船上去了。

一年一度的鱼汛又来到了，渔民们得到了春天的温暖，亦得到春天的收获，真让人欢乐啊！